“南洋”一词是明清至近现代对东南亚一带的称呼,泛指马来群岛、中南半岛沿海地区。“下南洋”是指19世纪中叶以后,中国东南和华南沿海的民众为了讨生活或因战乱年代,不堪困苦等因素,形成华族大规模迁徒到东南亚地区移民现象。因此,“华侨”是指在国外侨居的中国人。此外,在闽南语系也称为“过番”,主要群体包含闽南人、潮汕人和客家人。而近现代文书档案中出现“蕃”即是“番”,其实意指外邦。
华侨从16、17世纪明末清初开始大批量地移居东南亚。明末清初,被清兵打散的农民军、抗清失败的明军余部,掀起了移民东南亚的高潮。在鸦片战争(大约1840至1842年间)之后,加上清朝政府的腐败无能也无意严格执行海禁政策,以及农民缺乏耕地、穷困潦倒等内部因素,当时的人下南洋是为了改变个人或家族的命运,因此加速了这股移民潮。根据《下南洋— —历史上的大移民》,自明代以来,马来半岛就是中国海商的重要贸易去处。到了19世纪中叶形成大规模移民潮。这些增加的华侨包括契约劳工、自由移民和在当地出生的华侨。
19世纪中叶以后,在东南亚的华侨人数大幅增长,马来西亚华裔先祖也是这个时期大批移入马来亚,主要是应了英国国内经济发展与帝国扩张的需求。19世纪中叶以后,1860年代至20世纪初,以华人契约劳工为主体的海外移民潮开始涌现。直至1912年,中华民国临时政府颁布禁止贩运“猪仔”与保护华侨的法令,苦力贸易才终结。
清朝灭亡后,到了20世纪一二十年代的中国,下南洋潮持续不断。由于战乱频繁、天灾不断和民不聊生,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民众唯有离乡背井,南逃到东南亚另谋出路。从20世纪二十至五十年代初,以自愿自主为主要形式的“下南洋”进入另一个高峰时期。进入21世纪,中国人“下南洋”的脚步并没有停止,但原因和动机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如升学、工作、经商和移民等),而且人口遍布全世界。
客家大埔人下南洋 契约华工(来源:搜狐)
下南洋的路线
根据《下南洋— —历史上的大移民》,华侨在马来半岛最早的聚居地是马六甲。1641年荷兰人攻占马六甲时,当地人口锐减,华侨仅剩三四百人。荷兰殖民政府为复兴马六甲的垦植业和城市商贸,开始大量招徕华人,并取消人口税以抚慰留存华侨。
马来西亚马六甲客家公会温古堂文物馆的杨家财馆长表示:“先祖下南洋是在不同的年代发生的,而且落脚在不同的地方。早期下南洋的侨民都是先到新加坡。他们在新加坡做体检,然后才辗转到马六甲和马来亚各地。所以说,如果要研究马来西亚华人下南洋的足迹,可以追溯马来西亚的南马历史。此外,马六甲好几间历经百年的会馆事迹也足以印证。”
杨馆长解释道:“荷兰占领马六甲时期,刚好是中国清朝统治时代,而明朝的人民和官员都往外逃,逃到马来亚、印尼、泰国、越南等地,部分也来到马六甲,所以这时海外华人人口快速增长。”此外, 当时荷兰时期,向荷兰政府购买“三宝山“ 反清人士甲必丹李为经,立碑记述年份为“龙飞”乙丑年,主要的说法是因为当时明朝遗民避用清朝纪年而用“龙飞”二字,也借此寓意希望不久的将来能有一个具有刚健中正之德的皇帝。
在此,杨馆长补充道:“华人落脚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庙宇。1673年马六甲华侨修建的青云亭就是马来西亚最早的华人寺庙之一,并且都有历史文献记载。除了从新加坡来到麻坡或马六甲,另外一个比较有可能也比较靠近的路线是吉兰丹登岸。因为吉兰丹有一间神庙的历史是比马六甲更久远的。可惜并没有文案记载,也无从考究。
同乡团结守望相助
面对新环境的考验和煎熬,需要精神的寄托和求神护佑,因此建寺、修庙和祭拜也是早期人下南洋的重要事务。有些华侨未能及时老来归乡或衣锦还乡不幸客死异乡,后事没有人料理,因此就有人出面购置山地作为公共坟场(也称为义山或义塚)以安葬死者。
马来西亚最古老的义山位于马六甲三保山,由青云亭负责管理,创立于葡萄牙殖民时期。根据《下南洋——东南亚丛林淘金史》的叙述,以上的寺、庙、亭和义山可谓是东南亚华侨社团的雏形。它们都是按血缘和地缘建立起来的,后来也成为血缘和地缘的基础。18世纪末到19世纪以后,各式各样的华侨学院和地缘组织便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客家人在南洋谋生遇到了许多困难和艰辛,但他们始终坚持努力工作和团结互助。他们以采矿、农耕和经商等经济活动为生,在当地建立起村庄和社区,也纷纷在落脚地成立血缘宗亲、地缘同乡和业缘同行等组织。他们为联络感情、互相帮助和共谋发展,自发建立起一种联谊和协作的社会组织。马来西亚最早的地域性社团出现在18世纪末,槟城嘉应会馆和广东暨汀州会馆都在这一期间成立。在1805年左右,槟城中山会馆、马六甲惠州会馆和马六甲茶阳会馆等相继成立。此后数十年,海峡殖民地和马来土邦辖地的广肇籍和客家籍纷纷成立,达数十家。
从新加坡辗转进入南马柔佛和马六甲的人数不少,尤其马六甲的五间客属公会,仅是坐落在老街区就有四间,而且都历经百年历史的会馆。此外,马六甲的八条街意指班底街、豆腐街、估俚街、吉灵街、打铁街、打金街、水仙门街和观音街。杨馆长则说:“马六甲打铁街和豆腐街在当时有约八成的人口是客家大埔人居多的地方,而且还是姓杨的大埔人。在下南洋时代,这些会馆的功能就是接待、提供住宿和照顾飘洋过海来落脚的同乡,还帮助他们找工作等。等到新雇主安排好了工作和住宿他们才搬出去。会馆也是很多华工的联络处,很多人一抵达也是通过会馆寻找自己的亲戚同乡。
早期的会馆照顾南来的同乡,帮助他们落脚和找工作。居銮大埔同乡会会长李镇雄指出,马来西亚柔佛州的居銮大埔同乡会当初成立的时候,目的也是让大埔人有一个落脚和安身之地,所以当时在三楼(居銮大埔同乡会文化馆的现址)隔了一间一间的房间给同乡暂时住下来。等同乡乡亲找到了工作,雇主安排了住处给他们,他们才搬出去。因为当时来的同乡主要就是要找工作,大埔籍雇主找回同乡工作主要是因为语言上容易沟通,而其他籍贯也一样。这也许就形成早期不同籍贯的人士从事不同行业的现象。马六甲客家公会温古堂文物馆的馆长杨家财表示, 所以老一辈的先贤对会馆或宗祠的感情特别深,每逢办喜事或丧事都会捐钱给这些地缘性团体(会馆)和血缘性团体(宗祠),报答当年的恩情。
水客承载亲情与乡情
“水客”经常会一年几次往返于南洋和各县祖乡,为南洋的华侨把赡养家属的血汗钱寄回去,捎带家书信函等,并且把物品寄回给他们祖乡的家属。“侨批”是中国海外华人华侨寄给家乡眷属的书信与汇款的合称,而这些侨批已成为研究近代华侨史的珍贵档案。侨批承载的是祖乡与南洋华侨之间浓浓地亲情,也象征海外华侨落叶归根的情意和对祖乡亲人生活的美好寄望。
在马来西亚华侨李业祥回忆,当时他经常代父寄信、寄钱或物品回祖乡,由水客处理,而寄物品的费用则以重量来计算运费。李业祥记得当时他们是寄一桶一桶的猪油回去。他解释道:”水客基本上在各个地方住上三、五天,然后祖乡和南洋各地跑去送东西。”再者,马来西亚大埔(茶阳)社团联合总会会务顾问拿督刘柏鑫也回忆,他的父亲也是通过水客把一桶一桶的猪油和腊味等物品寄回去给祖乡的奶奶和家人,他说当时寄东西回祖乡都要好几个月。”
李业祥说:”还有一个水客鲜为人知的作用就是做媒人。”由于过来南洋的都是男人,而且交通极不方便。这里如果有谁要娶老婆,水客就会把双方男女照片分别拿回中国女方家人和身在南洋的男方看。双方同意之后,水客再回去祖乡,把那位女生带过来南洋结婚。李业祥估计他的母亲可能也是这样被带过来南洋结婚。如此一来,可推算水客可能一年都要回去一到两趟。这也是因为早期的帆船是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到达南洋,后来有轮船,时间上就缩短了。

